场面颇为安静。
陈王在长篇大论之后,方是露出真正意图!
所谓募捐,实则便是要在众人的钱袋子里,掏一笔钱出来!
便是庄冥,也顾不得分神关注那个略有古怪的书生,看向前方的陈王,眼神稍凝,心中隐约也察觉到了几分图穷匕见的意思。
“王爷为百姓得以安居乐业,不惜如此屈尊,我等岂能无动于衷?”
当下又有一人,适时应道:“我愿以万两白银,赈济灾民。”
有一人牵头,其他人无论心思如何,在这个场面中,都不能没有半点表示。
没有人愿意得罪淮安十六府权势最高的陈王。
也没有人愿意担上为富不仁的名声。
“老夫家底不厚,但也愿捐六千两,赈济淮北灾民。”
“天灾降世,民不聊生,我袁记商行,便取八千两,略尽绵薄之力。”
“老朽这里,倒也能取三千两。”
逐渐有人,接连出声,附和陈王所言。
最高之人,愿出万两白银,但此人出声的时机,一直都在极为关键的时刻,适时开口而替陈王接下后面的进展。
这让庄冥不免有所怀疑,此人或许已经暗中依附于陈王。
而除了此人之外,丰城这些人,倒也出手不小,哪怕最低的,也是两千白银。
两千白银,对于寻常人家来说,已是难以想象的巨款。
陈王今次宴请的,都是丰城之内,有头有脸的人物,家底不俗,财力雄厚,至少此时报出来的数额,还算好听。
“诸位心怀大善,百姓必将感念恩德。”
陈王再度施礼,道:“本王在此,谢过诸位慷慨解囊……”
说完之后,他缓缓起身,目光却落在了庄冥的身上,平静道:“在场之中,论起生意,最为庞大的当属庄氏商行,论底蕴及财力,也无人能及,庄冥兄弟为何全无表示?”
随着这话,众人的目光,尽数移到了庄冥的身上。
面对无数复杂的目光,常人或许难免慌乱。
庄冥却只笑了声,道:“王爷,我庄氏商行,今日便已开始筹备,明日大约便能有五万两白银,权且当做庄某尽些绵力罢。”
五万两白银!
放眼丰城之内,此时此刻,从各家所筹集的银两,也才堪堪与庄氏商行一家持平!
庄冥的手笔,不可谓不大。
在场众人之中,也隐于而有些感慨之色。
然而陈王却笑了声,道:“庄氏商行遍布淮安十六府八十七城,一座丰城便捐出五万两?庄氏商行如此慷慨,要取数百万银两,来赈济灾民么?我看如此巨款,庄氏商行目前也未必筹齐,而且北域灾民,赈灾之事,也不能全然靠你庄氏商行一家,依本王看来,庄冥兄弟还是莫要一时心气,投入全副身家……赈灾之事,不但有你,也有我们,更有朝廷,你只须尽力,便是有心,庄冥兄弟还要为自家的商行稍作考虑,莫要一口意气,便倾家荡产。”
停顿了一下,陈王露出关切之色,道:“依本王看,不若便以四府之名捐出五万两,如此十六府,合计二十万两,如何?”
庄冥面无表情,袖中的手掌,倏忽握紧,强忍着掀翻眼前桌案的念头。
堂堂异姓王,大庭广众之下,竟然如此扭曲他的意思,简直超乎他的预料。
但他没有即刻回应,心中念头急转。
陈王这是在逼迫自己翻脸么?
还是觉得,已经调动镇南军,布置好了一切,守护了需要守护的地方,便不再忌惮他这地头蛇?
甚至想逼迫自己,再去派人伏杀,待到那时,便会被镇南军擒下,人证物证皆入他手?
按道理说,陈王没有确认自家已收拾好尾巴,便还不到对自己出手的时候。
又或者说,中愤恨难平的陈王,料定这二十万两,不足以触动自己的底线,不会逼迫得自己为此而彻底翻脸?因而才以此事报复,以泄心头之恨?
除此之外,之前他跟霜灵提过,此次捐献赈灾款,须得适度,不得出头,否则会招来不必要的祸端。
而祸端的源头,甚至可能来自于东胜王朝的皇帝。
陈王莫非是想要以此来坑杀他?
按道理说,也不应该如此发难。
可偏偏陈王就这么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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